离别的车站 [离别的车站,未知的起点]

手机没电了,我坐在地铁里,像回到小时候一样,在车厢里东张西望起来。我发现已经没有人再拿着报纸阅读今天发生了哪些新闻,而都是举着手机,照着自己麻木的脸。许多年前,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来北京的时候,总要在进地铁之前,到进口处的报刊亭抢一份四点钟刚刚开售的《北京晚报》。去晚了,报纸就卖光了。
  这习惯,我坐火车去伦敦的时候还继续保持着。伦敦的地铁报完全免费,大家可以随意读取,有的人甚至因为还没有读完报纸上有趣的新闻,而不想下车。那一年的元旦,在特拉法加广场上熬了一整晚之后,我更是特地在车站买了一份当天的《每日邮报》,把头版头条那个大本钟前面最绚烂的焰火,永远定格住。
  一想起那天,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提起那个难忘的早上。5点钟天还没亮,我送同行的伙伴去机场,然后一个人坐着满是醉鬼的巴士,前往伦敦圣潘克拉斯火车站,等着最早的那班火车回到莱斯特。这座火车站几乎是我最爱的英国火车站之一,红砖堆砌如城堡一样外形的它,让我第一次看到它时,就忍不住张大嘴巴赞叹它的雄伟。
 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,等到了7点30分,依旧没有这一班火车的消息。大家焦急地在进站口不断盘问,才得知那一趟火车,大概遇到了元旦不想上班的懒惰司机,而被取消了。我只得继续趴在冰冷的桌上,狼狈地等待着。到了10点钟,我们终于被安排上了另一班要经过莱斯特的列车。于是第一次,我全程从伦敦站着回了莱斯特,就在连续游玩了15天,还熬了一整夜之后。
  尽管它留给我这样的记忆,我还是爱圣潘克拉斯,爱它像城堡一样的古朴和大气。那儿有看不腻的英伦印花,有琳琅满目的M&S,还有那架过道间的钢琴。如果你不急着赶车,還可以弹奏两曲,让悠扬的音符瞬间从琴中敲击出来,回荡在整个车站的上空。一刹那,好像周围所有人都突然定住了脚步,空气中的浮尘都不再降落,只剩一阵回音在身边萦绕。若不是不远处的汽笛响了起来,催促这些赶路的人们,恐怕就要错过那班火车了。
  说到错过,我倒也真的经历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那一趟火车开走。那是从约克回莱斯特的路上,途中要在德比站下车,到另一个站台换乘。看着时间还充裕,我和同伴不慌不忙地走到相应的站台,却只见到火车渐行渐远的背影,留我们在原地面面相觑。
  我们赶忙跟工作人员说明情况,他用对讲机核实情况后,淡定地对我们说:“不要着急,确实是出票的问题,导致没有预留出换乘的时间。我们这就派一辆出租车,把你们送到莱斯特火车站。”
  你相信吗?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就这样免费用出租车把我们送到了家门口。尽管在十一月的半夜,还在冷空气里受到了惊吓,我们的心却觉得暖暖的,完全没有了恐慌和无助。
  常常为了能在一个城市多留几个小时,我总是搭乘星期五的最后一趟汽车回到莱斯特,更不要说一次次在站台上飞奔,就怕赶不上火车。每一段在车站等待的经历,甚至比游玩的过程更让人难忘,也让人更加珍惜在旅程终点的那段时光。因为,每个车站都带着它的故事,你每次从这里匆匆经过的时候,会不会也望着别人在想,他们的目的地是哪儿?他们是刚刚抵达,还是即将出发?他们是在送别亲爱的朋友,还是在等待回家的亲人,或是正要启程奔向一段新的人生旅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