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假如李杜换个位] 李杜指哪两位

删除我经历过的任何一个瞬间,我都不能成为今天的自己。
  李白与杜甫,一个是浪迹山水的诗酒才子,一个是忧国忧民的困顿小吏,前者豪情万丈,后者沉郁幽深。若将两人的经历互换,让观尽盛唐之景的李白更深入地面对“安史之乱”的烽烟,让亲眼看见黎民流离失所、自身也备尝颠沛流离之苦的杜甫感受国泰民安的社会氛围,情况又会是怎样的呢?
  且不去妄下定论,先来纵观历史,寻几则成例说上一说:李广,这位广为世人敬重、叹惋的“飞将军”,可谓是生错了时代,当时国家太平而无战乱,唯有北方匈奴之扰,却还有卫青等名将斩除。将才难施,忧愁无奈,最终给后世留下一个“李广难封”的忧郁形象。再如张岱,这位曾经的富家少爷,尝尽家道中落、生活窘迫的苦澀,最后看透世事苍凉,遗世而独立,在雪中西湖独自赏那“天与云与山与水,上下一白”的奇景。他的吟哦咏叹,透露出的无不是家庭变故、人世沧桑的影子。
  李广因无征战四方的经历,生发不出大将的豪情;张岱有了家道中落的经历,才自然地散发落魄公子的气质。个人的经历是其性情、品格乃至思想的基石,犹如活水源头,高塔地基。一个人的所见所闻所历所感塑造了他,也托举着他。没有了经历,人们便会成为米兰·昆德拉所言“没有实体的影子,没有词语的推理者,精神上的无国籍者”。
  孟子云:“居移气,养移体。”个人的气质性情,往往是自身经历的投影。正如心理学家研究发现的,成年人的言行举止与思维模式,都可以追溯到其童年时的经历。无论是创伤还是成功,少时的经历对人的影响都是巨大的,它潜伏在内心深处,在未被察觉的每一分、每一秒内,默默而又倔强地改变着人一生的轨迹。
  或许有人会以“天性”一词辩驳之,但天性本就是复杂的。单说人性善恶,自从战国时期荀、孟之辩以来,尚且未有定论,如今又怎能唯天性是论,拿本就不可捉摸的天性,来掩盖经历的作用呢?更何况,许多人所谓的“天性”,其实是在懵懂的早期培养而成,说到底还是后天习得的,其中的功劳不仍是经历所赐予的吗?沈从文少时师从“生活这本大书”,看惯了湘川的自然风光,日后才有了《边城》中湘赣边界淳朴的风土人情;而余光中年幼时在桐油灯下听惯了父母的诗词吟诵,他的文章才别有一种古风古韵。沈从文的自然淳朴,余光中的风雅诗意,难道也全是两人的“天性”使然?
  至于李白与杜甫换个位,若历史真的开了这样一个玩笑,那么我们今天看到的,大概是杜甫仗剑天涯、快意山水,而李白却于草堂中心忧苍生、感伤时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