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七零农家女绣娘 [绣娘]

姑苏城内,吴县。
  你施施然坐在桥边的青石板上,手持一根绣花针,脚下有五彩丝线。你飞针走线,动作娴熟,每一针都丝丝入扣,让人有些眼花缭乱。
  本就是旅游的旺季,路边、桥上处处都是行人,你往这儿一坐,更是围上来许多游客。毕竟,“春水碧于天”的江南美景哪里比得上如花的水边美人儿,随处可见的杂耍也难与神秘的苏绣相媲美。你安安静静,不抬眸亦不言语,手上绣针飞舞,在阳光的照射下现出点点银光,撩动着围观者那颗想要一探究竟的心。
 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:“小妹,这一幅刺绣卖多少钱啊?”你停了停手中的活儿,抬头俏皮一笑:“不卖!”轻轻软软一句吴语却让人群炸开了锅。你听到他们议论:“不卖啊,那这是在搞什么?”是啊,你这是在做什么?你想着。
  阿哥不想让你做苏绣,拦着你,你却几次三番偷偷溜出来,天色向晚了再回去。数十天下来,这朵《富贵牡丹》也快要完工了,细细密密的不露针脚,算得上是上品了。
  小城的日子过得慢,几百年的时光在绣娘们的一针一线中缓缓淌过,家家户户都算不上富裕,过得却也算安逸。直到这几年,人心不知怎地躁起来,越来越多的绣娘丢下手中的针线而引进了机器。阿哥不知劝了你多少次,你却偏不依,没有一天放下过针线。绣一幅大型作品,有时需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完成,卖出去后还不够饭钱。阿哥心急,也心疼你这如花的年纪眼睛却早早用坏了。而你,对这一切都甘之如饴。你对着阿哥笑说:“机器织的哪有手工绣的好,多少年的手艺了,总要有人耐着性子传下去。”阿哥叹口气,默默转过身不言语。
  后來,阿哥见说服不了你,就来硬的,他以为只要藏起针线,再把你锁在屋里,你早晚会放弃。可谁知你的性子倔得不像南方姑娘,竟天天翻窗出去。还和镇上绣铺的老板商量好,由他提供针线,你为他绣几幅作品。多不合算的生意!好歹你也算是姑苏城最好的绣娘之一了。你却不恼,笑得眉眼弯弯,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娴静,席地坐在有些阴凉的青石板上,手上忙起来,竟忘了那阵阵寒意。
  从你五六岁随着镇上的阿嬷拿起针线直到今天,已有十几年了。十几年,你一日都不曾放下过针线,早就和苏绣融为一体了,那是你的灵魂,你的生命。你想起阿嬷教你念过的诗:“独坐纱窗刺绣迟,紫荆花下啭黄鹂。欲知无限伤春意,尽在停针不语时。”小时候只是跟着念,却不懂,直到阿嬷离开后你才明白那种心境。于是,细密的针脚里绣进了无尽的思念。阿嬷曾是苏州最好的绣娘,一生却只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。你还记得初见阿嬷那天,她满眼笑意地说:“这囡囡看起来有灵气,不如跟我学苏绣。”你答应了阿嬷的,要一辈子绣下去,这么美的东西,怎好在自己这里断掉?
  你埋头继续绣着,这牡丹再有一日就要完工了,你揣摩着接下来要绣条锦鲤还是一对鸳鸯。天色渐渐昏黑,人群也早已散去,只有一人立在那里,良久未动。你收着脚边的丝线,想着还要早些把针线藏到绣铺去,也没抬头,扑哧一声笑道:“您若是还不走,我可要走了。”那人却缓缓蹲下来:“小妹。”你这才发现竟是阿哥,不禁有些慌乱,忙把针线藏在身后:“阿哥,你怎么……”阿哥的眼眶却红了:“来了好几天了,你竟绣得这样专注。看你这般受苦也要绣,阿哥怎忍心继续拦你。”
  你的脚早已麻木了,阿哥扶你起来,把你背在背上。
  “阿哥。”你轻轻喊。
  “嗯,怎么?”
  “我要再做一百年绣娘。”
  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