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弱什么字_如水的弱草

天气暖和起来了,我又可以骑着我的自行车瞎转了。
  在学校南大门往东一点,北面灰白而平整的公路上,我竟然发现了一窝草。这片“翠绿”安静地呆在这个工整的圆坑里,就像沙漠中的微型绿洲。
  我猜是某年公路施工完毕之后,要验收,于是就在上面钻洞,取一个圆柱形的标本,看铺设的各层材料的厚度是否符合要求。检测人员忘记填平,这一处凹陷便慢慢聚集了灰尘泥土,还有随风而来的野草的种子。
  种子可不管是在哪里,温度水分适宜就生根发芽。它肯定被鞋底踩过,也曾被车轮碾过,但更多的时候,是被阳光雨露、明月清风照拂。漆黑安静的夜晚,正是小草休养生息的时候。
  对所有的生命而言,活下来,生长,就是最硬的道理。
  想起了几年前,我去镇江,一个人到北固山转悠的情景。我并没有怎么在意这座小山的历史意义,吸引我的是山岩上、城墙上、屋檐上,甚至铁塔上活泼生长的野草和野花。见缝插针,到处都是。
  尤其生长在那座铁塔上的花草,开裂的塔身,不见一粒泥土,竟然长出了一株野花,时值暮春三月,花儿一串又一串,在春風中笑得灿烂。
  一个莫名其妙的洞里,有两片叶子露出,像在玩捉迷藏的孩子,好久不见对手找来,便探出头来张望。而在另一个方形的洞口,里面的野草长势更旺。还有长长的一束干枯的枝条垂下来,似乎在告诉我,去年这里也曾生长过一种蓬勃的植物,而且长到了这样的长度。
  是鸟儿带来的种子吗?还是宿根植物?
  不知道。只知道,它们别无选择,也只好随遇而安。
  看着眼前的草,我想到了水。把水放进杯里,水便成了“杯”;把水放进壶里,水便成了“壶”;把它泼进土里,它以渗透的形式储存在土里;把它泼进火里,它便以气态的形式升腾在空间。
  据说孔子曾向老子问道,老子只张开了掉光了牙齿的嘴巴。孔子不解,和同去的弟子们往回走的时候一路无语,很久才悟出:舌头战胜了牙齿,柔软比坚硬更强大。
  如水一样柔弱的草,在马路中间活下来,就不再柔弱。没准儿,它曾对野蛮的柏油和坚硬的水泥用嘲弄的口吻说过——
  我活着。
  声音不高,但足以让强者心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