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情感的回归】一拍即合情感的回归

近日,我读了山东作家张金凤的散文集《空碗朝天》,散文曾获孙犁散文奖、林非散文奖、叶圣陶教师文学奖等全国大赛奖项二十多次。书中,作者谈锅碗瓢盆交响曲,论柴米油盐人生百味,聊镰刀簸箕犁铧等慢生活乡俗,说大大小小的人生困境,这些文章既是庄重的记忆散文,也是真实的历史记叙。
  全书共分为“屋檐下,炕头吟,烟火成诗”“农具歌,慢生活,乡俗生暖”“草木歌,精灵舞,大地生香”三个章节,书中的几十篇作品大多写的是胶东半岛的芸芸众生与自然风土。金凤继承了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的优良传统,写作风格清新耐读,含蓄隽永,富含着丰富的人生哲理,散发着浓浓的胶东大地的乡土气息。尤其是封面上《空碗朝天》这几个字如一缕清风扑面,勾起了我许多的联想。
  “人生来就端着一只朝天的空碗,向这世界讨要你的生计。端起碗,必是端起了沉重的人生,碗边的每一粒米都有恒远厚重的身世,都是春耕秋收的一帧记忆。”一口锅、一缕炊烟,构成了我所熟悉的乡土中国。小小的锅灶,却又并非我所熟知的乡村世界,那里烹煮着最朴素的生存法则:若要现世安稳,就要好好守着自己的那口锅。本书中这篇用书名作标题的文章虽然篇幅不长,但在阅读过程中却让人内心波澜起伏,可以让人触到生命的温度,这种温情有种自然融入的妥帖,不做作,不矫情,透着种亲和与朴实,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,显示了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及其真知灼见。
  “拂去一段岁月的尘埃,打开一个乡村的记忆,那么多镰刀矗立在农耕岁月的烟火里,像一座座时光的记忆之碑。镰刀是乡村的月亮,所到之处,望见披靡,庄稼在镰刀里涅槃,在场院里梳理出果实和糟糠。”这些朴实生动又充满灵性的文字如花儿般鲜活绽放,让人不由得抬起头来,将目光投向远方,仿佛看见了一片片金黄的麦浪,瑰丽旖旎的落日,袅袅的炊烟……这些文字犹如一条清澈的大河静静流淌,有时,又像一壶浓烈的诉说乡愁的酒,有黄昏一般的惆怅,大山一样的苍茫。
  “农夫扶犁时那微微前倾的身体是一种膜拜的姿势,是对脚下养育众生的土地的膜拜,是对一头拉起生活重载的牛的膜拜,是对土壤的翻新、耕种和收获的犁铧的膜拜。”这是我在“犁尖开花”中读到的一句话,当水泥森林日渐将麦田覆盖,混杂着泥土、畜群、粮食味道的乡土风情日渐被“现代文明”取代时,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甘愿这样膜拜匍匐于大地,聆听自然的声音;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愿意把大地当作智者,聆听大地的教诲?
  金凤的文风清淡不失本味,素朴不失简约,读之宛如沉浸在淡淡的清香之中。乡野故园的万种风情,就像个不老的传说,唤起童年的回忆,抚平心中的伤痕,带走心中的不满和怨气,让心变得宁静豁达,感恩而悲悯。如同“记忆深处的艾蒿”,滋养了我童年的夏天,灸疗着我尘世中劳碌的心靈,疲惫的时候嗅一嗅它独特的芬芳,让它灸疗我经年的乡愁。
  《空碗朝天》这本书不仅仅是在讲述农村慢生活和浓浓乡愁的故事,更是作者在文字中对生命的无常、困境、意义与自由的思考。我在金凤的文字里看到了一幅幅清新自然、充满着诗的韵味与沧桑的乡村画面。人们错综复杂的情感与人性交织在一起,虽然苦涩、悲凉,但仍然流淌出一种温暖和坚韧,支撑起诗意的精神故乡,让我们对生活充满希望,对人生充满信心。
  《空碗朝天》中所记事件多发生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作者回望那段难忘的生活,体味独特的生命印记和情感记忆,并将它们重新置于历史的大背景之下再加审视,从而引发读者的共鸣。纵观此书,每篇文章都透着淡定,作者用类似于纪录片的写实风格,真实还原出胶东半岛农村人们生活的场景和特色,让人读过深觉酣畅淋漓,身临其境,不忍释手。
  孤清、有格、有节,不随波逐流,不做媚世之态,我认为,张金凤就是这样的作家。